消费时代,诗歌写作更需要冷眼与耐心
2016-08-26 07:42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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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费时代,诗歌写作更需要冷眼与耐心

文/陈树照

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,人们的思想观念、价值取向、文化视角正在发生商业性的转变。人们在追求感官刺激与潜在欲望得到满足和释放的同时,社会步入了一种快餐式的消费时代。一次性消费、个性化消费、情感消费、美色消费、梦幻消费等等,无不在大肆渲染消费理念,充满快乐、新奇、方便的诱惑,使消费渗透到日常生活之中。影视作品要票房、网络媒介要点击率,报刊杂志要发行量;似乎不这么做,就失去观众,就没有卖点,就捞不到花花绿绿的钞票。诗歌也和其它艺术门类一样,正在饱受这种商业化消费潜规则的冲击,造成诗坛鱼龙混杂的现象。诗歌写作也随着诗人们追求的个体化、个性化、多元化的倾向,使传统的诗歌美学观念,打上时代的消费印迹。

曾经一个时期,一些热衷于诗歌事件,靠小团体、小圈子、小权力的诗人,乐于拉帮结伙,张声造势。昨天你恶搞,今天我骂娘,明天他就脱衣服,唯恐天下不乱,把诗坛搞得乌烟瘴气;一些很有名气的诗人,虽然名字比马屁还响亮,但他们的作品很难让人记住、很难打动人;另一些推崇西方的牛奶诗人,不仅丢掉老祖宗传统的审美价值观念,还经常使用一知半解的西方理论,到处招摇过市,把诗歌说得神乎其神,动不动就挥动假大空的棒子吓唬人;那些喜欢你吹我鼓的诗人,他们互相抬轿助力。昨天你捧我的作品像某某大师的喷嚏,今天我吹你的写作有某某大家的口水味道;昨天你叫某某作品完成了诗歌美学的解构与剥离,今天我喊某某诗人开创了中国先锋新诗潮;用一些看似高深的理论去强奸读者,自抚自慰。让一些急功近利之徒,缺乏个性的诗人迷失方向,造成诗坛随风倒。一时间,流行草根就去写底层,叫好感动就去掉眼泪,赞美田园就去挖乡土,欣赏批判就去拿板砖。千人一面,众口一声。不断地复制、模仿、呻吟;甚至有些很有名气的诗人,也去重复那些步人后尘的写作。

太阳每天都是新鲜的,但不同的人所处不同的时代、场景,其感受绝对是不同的。诗人就是要具备这种发现独特新鲜认知的能力,没有心灵感动的撞击,就不要动笔。诗歌贵在和诗人的血肉情感溶为一体。只有发现和挖掘了事物内在规律的宽度与高度,写出的诗歌才会有生命,有灵魂,有人间的烟火气息。有些诗人恰恰相反,为追求这种诗歌独特性与新鲜感,强迫自己去挖掘诗意。其结果变得面目全非,既不像人,也不像鬼,更不像自己,诗意何在?本来可以用简朴的语言能说明的事,非要去遣词造句,故作高深,使作品没了人的呼吸,越写越干瘪,越挖越做作。把人言说成鬼话,口语变成口水,生动雕成生硬,深度转成空洞,先锋化成偏门。正是这些粗制滥造的诗歌作品失去了大众,误导了读者,造成诗歌越来越远离人们日常生活,趋于边缘化、成为费解密码式的游戏。这种诗人从不在自身上找原因,总是口中振振有词,往往把自己塑造成天才的模样,说什么他在诗里暗设了很多机关,读不懂是社会还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,他的诗歌是写给百年之后那些智者看的。试问一下,你的作品与现代人审美情趣相左,现代人都看不懂,后来人怎么可能买你的账,相信其真实性?要知道好的诗歌从来都是不受时间限制的,好诗歌都是有诗人在场亲历的生活感受,写作背景与气场的。不可否认历史上有很多诗人作家,活着的时候作品并没有引起注意,死后多年才产生轰动。但我想这并不是作品本身的问题,而是当时的传播途径、政治气候等因素造成的。如今是网络数字时代,传播更便捷,更快速,真正的好东西是很难被掩没的,谈何留给后世之作?再者,那些多产诗人,一年能写出一本诗集的人,其作品也令人置疑。谁能相信,他哪来那么多真情实感?以数量、以写诗而写出的作品怎么可能打动人?打不动人的诗歌,怎么会有读者?这些都是消费时代带给写作的弊病。正是这些做作别扭书斋式的写作,影响读者对诗歌的理解与阅读。一些诗歌刊物也被这种消费所异化,刊发一些质量差、无病呻吟的假诗歌,其误导作用是很坏的,让那些分辩不清方向的初学者,在歧途上越走越远。

所以说,消费时代的诗歌,真情实感的作品就显得更亲切、更珍贵。但是刻意去迎合,以消费为目的诗歌写作,将会有灭顶之灾的危险。一个诗人要是与消费等同起来,把玩语言,出炉快餐,其作品不仅没有生命力,空间也会越来越狭窄,陷于尴尬的困境就不足为奇。诗歌走到今天这种地步,除了一切向钱看商业消费运动的强大社会冲击力外,诗人自身难脱其咎,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这里我不想展开去说,造成当下诗歌与读者疏远和诗歌市场萎缩的原因就在这里。

今天我们在这里来谈消费时代的诗歌写作,在我看来,无论是农耕田园生活还是后工业消费时代,诗歌都应该保持它的纯粹性、本真性、灵动性。无论社会怎么变,只要人类还吃五谷杂粮,诗歌都应该喘人气、说人话、做人事。诗歌写作也不应受其市场、权力、资本的异化而消解本身;虽然近几年涌现出很多优秀的中青年诗人,诗歌也正在进行理性诗意的回归,但真正纯正高雅厚重的传世之作还不多见;这就要求消费时代,诗人不仅需要良知与责任,更需要冷眼与耐心、修善与静身;更需要沉得住气,静得下心,用良心与责任去思考、去担当、去关注或呐喊;用血肉、真情与感动写出大真、大善、大美、大爱的诗歌。自古到今,诗歌都是有灵魂的。诗歌的灵魂简单点说就是真善美,就是要具有让人感动的气场,就是要有调动人情感神经的语言。好的诗歌不仅能给人以消遣、感动、温暖,同时更应该让人有所思、有所得、有所益、有所信。只有这样,面对消费时代,诗歌才可能越走越辽远,诗人、诗歌、读者才会有尊严。商可以养诗,诗可以育商,但我们不能指望靠诗歌去升官发财;诗人就得耐得住寂寞、清贫,守得住自己、个性。诗人就得除掉束缚自身的轻浮、急躁、金钱、名利,冷静地深入事物的内部细心观察,做耐心之人,写冷眼之诗。这是消费时代,一个远行诗人的必由之路。

——首届《十月》长治诗会发言

2010、10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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